摸一天是一天

在无尽寒夜中挑起灯火 3

群星结局,但褪色者没跟菈妮走。

玛利喀斯x褪色者,以无上意志暂时无力插手而导致外神入侵交界地的假设为背景,大概是没那么愉快的旅行笔录,有ooc

 

与褪色者一同在红狮子城中穿行的过程非常的漫长,也十分无聊,究其原因,则是褪色者一直在摆弄一些玛利喀斯看不明白的东西,比如分布在城内各处的表面闪耀着灿金色符文的小方块,褪色者每次轻轻敲击其外壳都会改变其排列顺序及其位置,而玛利喀斯能做的事却只有提着灯给褪色者照亮周围的环境而已。

等到褪色者将所有要做的事都处理完时,天幕上已经亮起点点繁星,玛利喀斯也终于能问出自己想问的,“你刚才一直在做什么?”

褪色者的表现像是还在梦中,只见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凑出一句完整的话,直到玛利喀斯把头担忧地凑了过去才如大梦初醒般“啊”了一声。

“呃,我,嗯,就是,调整,适配,额……”

眼看褪色者这副语言表达能力离线的模样,玛利喀斯都开始怀疑他刚才做的那些动作是会消耗智力的了,并且这一怀疑的情绪在褪色者摇摇晃晃得抱住了半狼的脖子的那一刻升到了顶峰。

虽说他一直都知道褪色者很喜欢他的皮毛,但在平日里褪色者还是会保持一如既往的矜持态度与他拉开距离,所以严格意义上两人之间的近距离接触次数还停留在初次见面的那一次。

忍住因突然贴上来的冰冷触感而抖毛的冲动,玛利喀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爪子将褪色者扶到背上,打起精神开始负重跑,准备先给褪色者找个临时的住处。

玛利喀斯,或者说是古兰格,隐居在野兽神殿这么多年别的没学到,唯一学到的就是人类是非常脆弱的生物,先不论大出血或者口口口口,就连一次普通的疾病都能轻易夺走他们的性命,所以即便褪色者能在一两次呼吸间轻松解决有意冒犯他的敌人,但在半狼的眼中他仍是个需要看护的对象。

好吧,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褪色者看上去并不像初王葛弗雷那般强壮,倒不如说是瘦弱得像张随时可能被风吹走的纸,以至于玛利喀斯在奔跑时几乎感受不到身上的重量,还得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以防褪色者被他不小心丢下。

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片背风的山壁,几次抓挠向内刨出了一个足以容纳两人的空洞,但是当玛利喀斯想把褪色者放下来时,褪色者却突然松开了环在他脖颈上的手。

他像只鸟兽般轻巧地落地,欢快地转了个身,用苍白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半狼,眼中的神色不似玛利喀斯之前所见的空洞,却充斥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戏谑,犹如在看一场闹剧。

彻骨的冷意在不知不觉间充斥了这片狭小的山洞,内里猩红的黑焰带着无比的炽热在玛利喀斯的身上燃起,烧尽破旧的长袍,露出其下纹有金线的黑色铠甲,厚重的石剑斩破冰冷的空气,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一时间尘土飞扬。

半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沙尘一扫而空,面前已空无一人,他立刻全神贯注地寻找褪色者的踪迹,可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却轻轻抚上了他的侧脸。

半狼全身的毛发炸起,仿佛掉进了深冬的水潭中一般的恐惧与无助感袭上心头,刺骨的寒气顺着那冰冷的手渗入他的身体,将他的心脏紧紧捏在手里。

在那段极短暂又如同一生般漫长的时光中,在悬而未定的死亡降下前,口口被撕裂的沉闷声响将玛利喀斯唤回了生者的世界,他猛地向前方扑去,落地的一瞬间又以剑为支点迅速转过身来,正好看见那个“褪色者”正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己手臂上的巨大裂口,而作案工具就笔直得插在一旁的墙壁上,在苍白的灯光照射下反射出冷酷的光。

对了,灯——

玛利喀斯这才注意到,本应一直被他提在手上的灯现在正被褪色者提在手中,并且那盏提灯现在周围还环绕着一层淡薄的迷雾,向内望去能看见无数人影攒动,万千光影闪烁,令人头晕目眩。

但不论那盏灯究竟有什么秘密在里面,玛利喀斯可不会浪费这个好机会,只见命定之死重新在石剑上燃起,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向褪色者挥去,在空中划出一片红黑色的火海。

褪色者立刻撑起了十余堵冰墙,却在下一刻莫名其妙齐齐破碎,在利剑即将劈中他的身体,两人之间靠得极近时,玛利喀斯能清楚地看见褪色者眼中的惊愕与恐惧,冷静与无情,还有恼怒与憎恶,这几种矛盾的情感交织在一起,牵连着他脸上的表情也扭曲无比。

看到这一幕,玛利喀斯突然改了主意,他立刻伸出另一只利爪紧紧扼住褪色者的咽喉,在松开巨剑的同时将他向自己的方向拉扯,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如流星般坠地,爪上燃起命定之死制止住褪色者的进一步行动。

老实说,玛利喀斯从一开始的拔剑,又到临时的变招,都是完全依靠自己的本能在行动,但是在他看见褪色者眼中的苍白正在命定之死的灼烧下迅速褪去,露出其下蔚蓝的本色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本能没有出错。

“——玛利喀斯!”褪色者一恢复神智就哑着嗓子喊道,语气是前所未见的焦急,“命定之死!口口口!”

玛利喀斯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褪色者拉到自己的身前,伸出獠牙刺穿人类脆弱的脖颈,命定之死被凝成死亡的液体灌注其中,随血液走遍褪色者的全身。

那阵诱人的芳香再次弥漫在玛利喀斯的鼻尖,但这次口腔中的腥甜很好地维持了半狼的清醒,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敏锐地察觉到褪色者从刚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正开始颤抖。

在褪色者挣扎的动作还没来得及伤到他自己前,玛利喀斯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制住了他的一切行动,双手被拉到头顶扣住,双腿被折起来压紧,就连上下颚都被半狼粗暴地伸进手指分开,玛利喀斯现在完全是凭着野兽敏锐地直觉在做事,但他的直觉在他随玛莉卡四处征战时救了他无数次,所以他也相信这直觉能救得了褪色者。

与他那些强硬乃至粗暴的控制措施相应的,褪色者的挣扎异常激烈,仿佛是自己在跟自己搏斗,想要至自身于死地一样,有无数次,玛利喀斯觉得褪色者那力道简直是想折断自己的手脚,于是他不得不加大了束缚的力度,在时光缓慢的流逝中,褪色者的痉挛逐渐停歇,尖叫逐渐变为口口口口口,但直到他看见褪色者的双眼清澈过来时,他才松开了制住褪色者的手。

褪色者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是刚从湖中被捞起来一样,汗水浸透了身体各处,顺着皮肤滑落下来,在地上积出一片小水洼,不过更多的还是落在了玛利喀斯的身上,将他腰腹和手臂处的毛发粘得湿漉漉的黏成一团。

身上黏腻的感觉非常惹人不快,但是考虑到褪色者的现状,玛利喀斯还是忍住了抖毛的冲动,只得舔了舔手臂上的毛匆忙了事。

“呼……呼……”在玛利喀斯舔毛的空当,褪色者终于堪堪喘匀了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十……十分钟……”

正当玛利喀斯想开口反驳时,他看见褪色者蹭着他胸膛的毛尽力摇了摇头,“……一会……解释……”

半狼不快地磨了磨獠牙,这种只有他不在状况内且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令他无比焦躁,但他最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褪色者看上去好像是松了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晕了过去,只留下玛利喀斯一人先是为对褪色者一无所知而焦躁,又因为身上的黏腻而皱紧了眉头,最后后知后觉得发现褪色者的体温重新降低到了一个熟悉的温度,触感由柔软的人类变回了冷硬的冰块,靠在胸口冻得他心慌。

玛利喀斯觉得这一切已经超出他的忍耐范围了,可还没等到他发作,风雪突然呼啸着冲上了他的脸,白茫茫的雪花一时将他的视线全部遮盖。

他忍不住抖抖毛将脸上的雪花全都抖掉,重新睁开眼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盖利德猩红的土地,光线昏暗的山洞,呼呼大睡的褪色者,此时都从他身旁消失不见。

玛利喀斯罕见地呆住了。

……

温暖的火光将玛利喀斯的意识从朦胧中唤醒,他从于他而言过于狭小的木制椅子上倏地跳起来,惊慌地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简陋的木质小屋里,屋内的家具并不多,只有一张桌子,五把椅子,几个钉在墙上的架子,上面放着几把斧子和一些编织袋,还有一个燃着熊熊烈火的壁炉,将小屋内部烘烤地无比温暖,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从这些设施来看,这间屋子能不能住人都值得商榷。

玛利喀斯用力晃了晃头,尝试整理一下现今为止的情况,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晕倒在雪原上为止,其余的部分一片空白,再之后就已经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所以是有什么人救了自己?

正当玛利喀斯绞尽脑汁地去回想这一印象时,木门开启的吱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半狼转过头去,在门口看见了一个提着灯的熟悉的身影。

那是褪色者,或者说,应该是褪色者?

玛利喀斯有些惊惧地看着那个浑身焦黑的身影,那人看上去就像是从烧过的柴火中捡起来的灰烬一般,满身裂纹,从中隐隐能看见火焰的灼热痕迹,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散落一地的灰尘。

那个像是褪色者的人没给玛利喀斯留下任何发问或者是发愣的机会,只见他快步走上前去拿下玛利喀斯的面甲,接着伸出手撑开了他的眼皮,细细观察起他的眼睛来。

半狼被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刚要条件反射的把褪色者的手拍开,却在下一刻被褪色者抓住了手腕停在空中。

“别乱动,”褪色者的话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明明两人之间的体型差距如此显著,但玛利喀斯却感觉扼住自己利爪的手像那些强大古龙般坚不可摧,“我需要仔细检查你的污染程度。”

兜帽下那双蔚蓝的眼睛让玛利喀斯确认了褪色者的身份,但这又牵扯出了更多的疑问——这里是哪?褪色者为何会变成这样?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这些问题简直没有尽头,想到一个就会有更多的疑点被牵扯出来,扰得他不得安宁,而就在他心烦意乱时,褪色者的检查结束了。

“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褪色者送开扼住玛利喀斯利爪的手,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几乎没被污染,看来命定之死即便在这里也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这些自说自话的内容成功点燃了玛利喀斯一直以来的不安与忍耐至今的怒火,他凶恶地瞪了过去,刚要开口咆哮,却被褪色者捂住了嘴。

“冷静点。”褪色者眼中闪过冷硬的光,在玛利喀斯的印象中,他从没有这么像一台机器,但奇怪的是,他也从没有这么像一个真正的人,就像是一直包裹在其上的伪装被撕去了一般,露出其下真实的内在。

在记忆冲突的恍惚中,玛利喀斯感觉手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向下看去,看见手中静静躺着一条穿着一枚金色戒指的皮革项链。

戒指冰冷的触感像是针一般刺进他的脑海,让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同时刺破了那些内部空无一物的怒火,挥去了一直萦绕在他身边的迷雾,把他从冰冷的深潭中捞了出来。

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清醒过。

“看来并不是错觉,”玛利喀斯抬起头,看见褪色者正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以纯粹的探究的眼神观察着他,“你身上同时有着多重精神干涉。”

似乎是刚注意到玛利喀斯的视线,褪色者捶了捶自己的头,语气中没有丝毫悔意地道着歉,“哦,抱歉,我又在自说自话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里是哪里?”

第一个问题当然是最显而易见,也是最重要的问题,玛利喀斯有种预感,他想知道的一切都会在这里得到答案。

“这里啊……”褪色者思索了一会,偏过头去看窗外漫天的飞雪,“简单地说,这里是我的梦境,也可以说是精神世界。”

“你的精神世界?”玛利喀斯有些惊讶地问,他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自己眼睛一闭一睁,居然就这么来到了褪色者的脑袋里,“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也不知道,”褪色者摇了摇头,“不过我有几个猜想。”

他突然来了兴致,猛地拉出一块仿佛是从学院中偷出来的黑板来——这东西哪里来的?!玛利喀斯被吓得一愣,但褪色者却毫无自觉地又从虚空中取出一支石蜡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第一,我在休眠时会无意识地从外界捕捉目标生物拖入梦境中,”他画出了几根捕捉到猎物的触手,又在上面打了个叉,“不过这显然不可能,不然你早就应该在野兽神殿时就被拉进来了。”

“第二,你有什么能潜入梦境的能力或者身上有类似的物品,”褪色者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头正在做梦的狼的轮廓,虽说玛利喀斯觉得他画得更像是一条狗,“不过要是真有你也不该这么惊讶。”他说完又在上面打了个叉。

“第三,也是最后一个,”褪色者把石蜡笔指向了玛利喀斯,“可能是你之前注入命定之死的举动导致你跟我之间建立起了某种联系,从而导致你被我同步拉进了梦境。”

玛利喀斯努力思考了一会其中的深层原因,但以他那匮乏的知识储备到底也想不出什么个中缘由,“可能是这样吧,”他敷衍地回应道,“比起这个,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主要是计算失误,”褪色者说着将身后的黑板挥作虚无——考虑到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玛利喀斯勉强接受了这一诡异的现象,“我跟米凯拉设计腐败抑制装置时实际上是将我的分身作为能源设计的。”

“等等,你说米凯拉?”玛利喀斯出声打断了褪色者的解释,他从没想到能在这里听到熟悉的名字。

“我没跟你说吗?”褪色者几乎是以陈述的语气在发表问题,哪怕这会导致玛利喀斯觉得他在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我把他救回来了。”

虽然这背后一定有更复杂的过程,但玛利喀斯现在倒也不是真的要在这处究根问底,于是他点了点头,示意褪色者接着说下去。

“那之后发生的你也见到了,我的分身失控了,从结果上导致了我需要额外支出更多力量来启动抑制装置。”褪色者耸耸肩,轻描淡写地把这重大事故略过不谈,“至于剩下的原因则是因为你。”

“我?”玛利喀斯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为什么褪色者失控的原因还有他一份?

“可能是因为命定之死的刺激,祂最近的活动开始频繁了起来,而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褪色者仿佛是刚刚注意到身上那层厚厚的灰烬一样,开始掸起灰来,“在我脱力的那刻,祂趁机扩大了污染的范围,甚至短暂地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的意思是,我刚才其实是在跟你体内的星兽战斗?”玛利喀斯皱了皱眉,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多少有点过于突兀。

“算半个吧,”褪色者无辜地眨眨眼睛,“毕竟我也在同时与他战斗啊。”

“在这里?”

玛利喀斯沉声问道,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个地方绝不仅仅是褪色者口中的精神世界那么简单,而这点在刚才与褪色者谈话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证实。

“嗯哼,”褪色者发出了一声轻快的鼻音当做回应,“还有什么想问的?”

玛利喀斯这回紧紧盯着褪色者的眼睛,“我想问的是——你。”

“我?你有什么想问的?”

褪色者挑挑眉毛,语气中有些疑惑地问。

玛利喀斯沉默了好久,他感觉自己已经距离答案非常近了,但这最后一步的间隔却彷如犹如天堑,令他无从下手,他左思右想想不出办法来,最后只得再度听从自己的本能。

半狼本想站起身,却刚刚抬起身子就撞上了屋顶,只得讪讪坐下,在褪色者疑惑的目光中伸出双爪绕过他的腋下,将人类矮小的身子抱进了怀里。

“要不……我们先随便聊聊吧。”

半狼有些不安地问,他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是非常失礼,可他觉得自己又非要这么做不可,要是接着按照褪色者平时那般矜持的态度拉开距离,他可能到死都没办法再进一步了解眼前这个人的内在,所以他打算赌一把。

“……我是为了玛莉卡与你签下契约的,”从没与他人交流过内心感受的半狼现在有些慌乱,乃至有些破罐破摔地说着胡话,“所以我想更了解你一些。”

“为什么?”褪色者的话中透着浓浓的不解,“我们只是纯粹的互相利用的关系吧?”

“所以我才更想了解你,”玛利喀斯一闭眼,决定趁此机会把所有的话都说出口,“你刚见到我就好像对我非常了解,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并不公平。”

“……”

“我知道我们互不信任,你也有很多事在瞒着我,”玛利喀斯深吸一口气,决定开始最后的进攻,“但是为了玛莉卡,我会尝试着信任你。”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试着信任我。”

“……”

此刻万籁俱静,只听见窗外风雪的呼啸声和壁炉内火柴的噼啪声,玛利喀斯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其实也没多明白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如果真要说的话,这些话倒更像是他对褪色者那些隐瞒的反击,不成熟,更不理智,但他还是想要说出口,而不是将之藏在心底。

“……我可没想到堂堂‘玛莉卡的黑剑’竟会如此天真又愚蠢。”

听到这句辛辣的讽刺,玛利喀斯的心反而重新落回了胸腔中去,他明白自己已经成功了。

“那我现在想听到一些没那么天真和愚蠢的建议。”玛利喀斯把下巴搁在褪色者的头上,愉快地要求道。

他先是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接着怀里的人类逐渐放松了下来,将全身的重量压了过来。

“第一个建议,”褪色者的声音逐渐冰冷了下来,却裸露出了其下抹不去的疲惫,“你的精神防御比泥人的泡泡都要脆弱,就刚才的发言来讲,你至少同时受到了三个不同种类的精神干涉,效果大致为增幅感情波动,降低自控能力,以及削弱逻辑思维,结果就是你现在简直跟个十几岁的人类幼崽一样冲动且天真。”

“真的?”

“你觉得我有必要在这点骗你吗?”虽然看不见褪色者的脸,但玛利喀斯觉得他现在肯定翻了个白眼,“我给你的项链只能防止你被精神控制,但不能防止你变成个白痴——”

褪色者突然卡了壳,因为他也是刚意识到,这个十几岁的玛利喀斯大概不能很好地理解他话中的暗示,也就是说,他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最好直截了当,而这正是他最不擅长的领域。

“——总之,你最好学着把命定之死当做自己的铠甲,而不是单纯把它附在什么东西上甩着玩。”

他有些绝望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因为那些卡在喉咙里的讽刺而觉得失去了希望——讽刺一个听不懂讽刺的人就像是对牛弹琴,到头来累到的只有自己。

“还有呢?”玛利喀斯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虽说他目前的心理年龄可能也没办法理解褪色者为什么会这么沮丧。

“第二个建议,”褪色者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究竟该以何种形式把这个信息说出去,“别太相信外面的我说的话,”

玛利喀斯闻言低下了头,正好与仰起头的褪色者对上了视线,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最后是褪色者先偏开了头。

“……这个很难解释,我需要思考一下。”

“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从一直以来的对话中的被动者突然成为主导者的地位着实令玛利喀斯有些飘飘然了起来,哪怕他打心底里明白这都是那些精神干涉的结果,但他现在还是决定先享受一会。

“我说你啊……”眼看玛利喀斯一副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得意样,褪色者本想稍微制止他一下,但他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下去,“没事,我接着想。”

现在制止他干什么呢?等他过一会清醒过来不就有好戏看了?

褪色者的嘴角默默勾起了一个冷漠的弧度。

……

“……需要我先提问吗?”

大概在十几分钟后的沉默后,玛利喀斯忍不住出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褪色者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突然狠狠抓了把玛利喀斯的胡须,在听到半狼的痛呼声后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玛利喀斯揉了揉被扯得生疼的下巴,龇牙咧嘴地发问,至于问题的对象自然不是褪色者那突然的举动,而是他现在那焦炭一般的形象。

“……当时的情况比较紧急,”褪色者长呼了一口气,算是试图缓解一下自己的羞愤,“祂已经与我开始融合,所以我想了个比较激进的主意。”

“命定之死?”

“对,我尝试直接用过量的命定之死灼烧祂与我的复合体以达到分离的效果,从结果来看,效果不错,至于代价,”褪色者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那些裂痕,“就是这些,勉强还算得上是物有所值吧。”

“对你会有什么影响?”玛利喀斯有些担忧地问。

“很多,像是什么身体不听使唤,思考能力受损,还有反映在身体上的衰弱和疼痛什么的,”褪色者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列出了一大串听上去就很严重的副作用,“不过祂跟我受了一样程度的伤,并且我们恢复的速度一样快,从这点来说,我这次没有任何损失就赢了祂。”

思考能力受损?玛利喀斯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灵感,所以说褪色者沉默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根本整理不出来要怎么说吗?

他又有些洋洋自得了,这次则是因为自己堪破了褪色者的小秘密,只不过在褪色者危险的眼神看过来时,半狼还是连忙咳嗽两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叫我不要相信外面的你说的话?”

“我只是说不要全信,没说不要相信,”褪色者没好气地纠正道,“我在外面的行动有时会被祂所干涉,而这时需要你自行判断我是否值得信任。”

“……要是你判断不准的话,那我的建议是全都别信,”眼看玛利喀斯还是一副毫无紧张感的模样,褪色者的心中不禁升起一阵绝望,“不算精神控制,你身上的那些精神干涉起码有五个是我亲手下的,有三个的痕迹很新,大概是在祂操控我的身体时所为,剩下两个的痕迹已经有段时间,大致在你刚遇见我的时候就中了招,而我在检查你的精神状况前甚至没有自己干过这种事的记忆。”

说完他也不管玛利喀斯反应如何,自顾自地在半狼的怀里翻了个身,“今天的提问时间到这里就结束了,有什么事请下次再问!”

看到褪色者那副气鼓鼓的模样,玛利喀斯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毫无紧张感,甚至没有一点得知自己正受人操控的恐惧与愤怒,在那些多年积蓄的痛苦、郁闷、绝望与悲痛,甚至连理智与思考都被抛在脑后的现在,他只剩下了因为自己正被人尝试信任而得到的喜悦和幸福。

……

玛利喀斯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眼前还是光线昏暗的山洞,身下还是猩红的腐败土地,唯一有所改变的就是之前倒在他身上的褪色者现在正站在他的身前,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我会尝试信任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试着信任我?”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句话,眼神中带着仿佛能凝成实质的揶揄,似是在细细品味玛利喀斯的反应。

在记忆完全回笼的那一刻,玛利喀斯的脸倏地绿了。

  

完全搞不明白哪里有问题,改麻了,总有一天要全文都是黑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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